【散文】与三伏天对峙的沙河建设者 | 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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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河的水,向来是浊的。天热时更浊,仿佛太阳将一腔怒火尽数倾泻其中,河水便也暴躁起来,卷着泥沙,翻着浊浪,向东流去。 项目部的人,就在这浊水边上,与烈日对峙。他们的皮肤,早已不是初来时的颜色,而是一种深褐,近乎于河岸边的泥土。汗水从额角渗出,还未流至下巴,便被热气蒸发了,只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盐渍,像是地图上的河流。 隧洞深处,空气凝滞,机械的轰鸣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,震得人耳膜发胀。通风设备虽在运转,但热浪仍让工人们的工装黏在皮肤上湿了又干,干了又湿,结出一层白碱。 钻爆队的工人弓着腰,在岩壁前架设钻孔机,钻头与岩石摩擦,火星迸溅,混着粉尘扑在脸上。安全帽下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浸透,一绺绺贴在额前。爆破后的硝烟还未散尽,测量组的人就已打着手电进去,激光笔的红点在黑暗中划出精准的轮廓。 “再往前半米,注意岩层变化!”测量员老陈的声音在洞壁间回荡。他的眼镜上蒙了一层灰,却顾不上擦,手里的图纸被汗水浸得发皱。 陡峭的边坡上,工人们如蚂蚁般攀附在安全绳上,手中的风钻在岩壁上凿出一个个规整的孔洞。太阳直射在裸露的岩石上,反射的热浪让人睁不开眼。 “往左偏五公分!”测量员小李扯着嗓子喊,声音很快被机器的轰鸣吞没。钢筋工老周眯着眼,将一根根螺纹钢插入锚孔,他的手套早已磨破,指尖缠着胶布,却仍被钢筋烫得生疼。 灌浆组的王师傅扛着水泥袋,沿着临时搭建的脚手架一步步向上攀爬。他的后背完全湿透,衣服紧贴在身上,每走一步都在木板上留下一个汗湿的脚印。注浆泵轰鸣着将水泥浆压入孔洞,灰白色的浆液顺着岩壁缓缓流淌,很快就在高温下凝固成坚硬的保护层。 太阳落山,暑气未散。边坡上的探照灯再次亮起。工人们借着灯光继续绑扎钢筋网,焊枪的蓝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。安全员老胡打着手电筒,仔细检查每一处锚杆的紧固情况。 “今晚必须完成这段边坡的支护,明天还有新工作面要开。”项目经理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,带着电流的杂音。 远处,沙河的水依旧浑浊地流着。而在这片灼热的工地上,每一根锚杆的植入,每一平米挂网的完成,都在让这道边坡变得更加稳固。汗水滴落在混凝土上,瞬间就被饥渴的砂石吸收,只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圆点,很快又被新的浆料覆盖。 | 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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